17.画尸公子15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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强得狠，平日里从未跟他讲过一句客套话。
突然上来一跪，一顿嚎哭，吓得他多揪了几根胡须给她。
萝拜别老人参直接回了草房子。
方跨上门槛，古蔺一只手臂拦住。
“让我再进去看看他，我有千年人参给公子补身子。”她哽咽道。
屋内，陶诗正在软塌上闭目打坐，周身雾气萦绕不息。
望着公子毫无血色的脸，她又忍不住流眼泪。
不敢出声，抽泣都压到最低，简直要憋出内伤。
“怎么又哭了？”陶诗倏然出声，而后才缓缓掀开眼皮调整一下气息，伸出一只手，“来我身边。”
萝静静走过去。
陶诗拿指腹擦着她脸上不停坠下的泪珠，“哭的这样凶？谁欺负你了，我定不饶他。”
萝摇摇头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：“没……没有谁……我我……我只是心疼……”从模糊的泪眼中仔细瞅着眼前这张温润如玉的脸，“……你一定要好起来。”
完从他怀中逃脱，门口时又顿住，回眸望了他一眼，张了张嘴，话终是没出来，泪中带笑，走出去。
悄悄带上门后，老人参送的那颗药丸拿出，放入嘴里。 id="nasace5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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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，眨眼即到。
陶诗调匀了内吸，睁开眼是暖阳穿窗而过。
这几日，那萝卜都没来烦他，天气这样好，不知是去采蘑菇还是捉蝴蝶了。
古蔺推门进来，手中端着个玉盏。 id="nasace0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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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诗点点头，接过玉盏，拿勺子轻轻搅拌着晶莹剔透的雪莲花花瓣，“今日的雪莲羹好像有些不同。”
里面似乎掺了些碎参。
“是萝亲手做的，她……她非要亲手为主子做羹，我拗不过她。”
陶诗笑笑，那丫头倔起来连他都没办法。
舀了一勺羹入口，将眸底的温柔心藏匿，“那丫头跑去哪里野了？”
“她没告诉属下。”
因是萝亲自做的，陶诗将整碗羹吃得干干净净。
一向没有味觉的他似乎尝到一星点清甜。
用完羹，又打坐憩，等那丫头回来。
直到窗外漫上瑰丽晚霞，也不见人回来。
陶诗下塌走动几下，没走几步突然捂住心口。
疼！
胸口还未曾愈合的伤处一阵疼痛，连同手臂上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痕一并隐隐作痛。
这几千年来，他头一次重温疼痛这个词，惊又陌生。
心头的狂喜方涌上来，惊恐便填满了一整颗心。
他转眼望望案几上那只空空的玉盏，声音里含了颤抖，“你给我吃了什么。”
古蔺跪地，“主子，是她甘愿的。”
陶诗一闪身至对方面前，揪起他的衣领，眸底猩红，“谁告诉她的？”
“属下不知是谁告诉她的，但她已经知晓了一切，是她主动找上我，她竟真的心甘情愿为主子牺牲性命。”
“谁让你自作主张。”陶诗一字一顿，恨不得一把将古蔺捏碎，倏得一道掌风将他掀飞出去。
古蔺不知，秋暮却看得一清二楚。
山神洞府内。 id="nasace5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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萝摇摇头。
“因为这世间只有你能帮他。他是不是给你讲起他前生的故事？他是不是去邽山捉蠃鱼的同时带回了穷的一只角？”
萝点点头。
“呵！先是对你好，一点点渗入你的心，再博取同情，想必他按捺不住了，如今他元气大损，等他恢复身体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。” id="nasace0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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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些日子他做了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天，让你心甘情愿为他死。”言罢自袖口掏出一张纸，“来，看了这个你便全明白了。”
得知真相后，萝回到草房子向陶诗做了最后诀别，带上门，将老人参给的药丸吞进嘴里，最终还是吐了出来。
他找到古蔺时，古蔺正于灶台边为陶诗煮雪莲羹。
她将人参须递给他，“千年人参，还有穷，只差一味药材了。”
古蔺一向平静的脸划过一丝波澜，“你……知道了。”
萝苦笑，“山神的都是真的，原来公子对我的好全是假的。”
过往种种，漫上心头，这一刻，心头如车碾，如针扎，如刀削，骨头缝里生出的疼，凌迟着每一寸肌肤。
这就是疼，疼有什么好，公子却如此期待这种感觉。
“别怪主子，他的生命漫长无尽头，不过日复一日重复过往，其中的孤独绝望非你能体会，否则他不会给自己施长眠咒。”
古蔺还要什么，被萝打断，一向孩子气她，脸上头一次显出一派沉静，最后虚弱一笑，“我已经做好准备，接下来你教我怎么做。”
两个时辰后，古蔺走出灶台，手中端着一碗晶莹剔透的雪莲羹。
二十四片花瓣泛着温润的光，碎参点缀，穷屑融入羹汤，香气漫山。
——
院中的古蔺半跪着支起身体，抹掉唇角的血丝，“主子，你忘了当初为何去幽冥当铺么，我们成功了，如今主子得到了想要的不应该欣喜么。”
陶诗又一掌将他掀到巨石上，“你是七王子送予我的，我不杀你，从今以后你我主仆缘分已尽，休要再让我看见你。” id="nasace5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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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咬着牙原地扣头，最后去了半山腰的空宅守护。
主子弃他，他永远不会弃主。
陶诗僵僵站在院中空荡荡的秋千架下，萝的身影鬼魅般忽隐忽现。
他想起数年前，日夜纠缠的执念让他的元神进入幽冥当铺。 id="nasace0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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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排暗红长袍，不见脸，不见手脚，不见身子，空空的红袍子为他切茶倒水。
听闻衣架子乃幽冥当铺的特色，果真如此。
许久不见主人来，瞥见桌上搁着一本《万物长生》，他方拿到手里，冥花屏风后走出个眉心刺着蝎尾的艳绝女子。
“《万物长生》第三十七页或许可解尸王困惑。”
陶诗翻阅后，嘴角略勾，“幽冥当铺需要我用何交换。”
瞳姬极淡一笑，“大当家不在，此交易可免，若日后尸王得了想要的东西，只当欠幽冥当铺一个人情罢了。”
陶诗抚摸着萝荡过的秋千，捧过的参果以及铺在石桌上那张歪歪斜斜写满字的草纸。
《万物长生》第三十七页载：世有草，曰凤目，生于阴荒之地，状如芦菔（萝卜），叶圆，三千年可化人，昼为女童，夜为芦菔，喜参果，内丹呈雪莲状，以千年参、穷角入药，服之可通死脉，连筋骨，生心窍，化腐重生，活尸服之可通五感。
注：食凤目需其自献内丹，强之无用。
——
泪珠落在草纸上，氤氲成花。
心口剧痛，细细绵绵，点点滴滴，撕心裂肺。
记忆中的疼不是这样子，从来不是这个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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