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九十三章 复土!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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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乳峰山上,明军的大阵已经席卷而来。
nbsp一场血战已经爆发。
nbsp清军的军卒依仗着坚固的营地,不断的杀伤着冲锋而来的明军。
nbsp他们的心中,优势不在,士气不在。
nbsp他们不明白,他们不清楚。
nbsp往常交锋,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接战,只需要一阵箭雨,一顿金鼓,一次佯攻,便可以吓得明军屁滚尿流。
nbsp但是眼下,明军的甲兵竟然硬扛着三十余门红夷大炮,上百门各色火炮的火力,冲至他们的营地。
nbsp甚至于血战不退,一阵败退,另外一阵瞬息之间便覆压而来。
nbsp战事从一开始起,便已经趋于白热化。
nbsp恐惧,在守山的清军甲兵之中不断的弥漫,宛若瘟疫一般难以禁绝。
nbsp战事不断的持续,鲜血在山间汪了一片又一片的血潭,凝成一条一条的水流。
nbsp不知道从何时而起,明军的呐喊声也发生了改变。
nbsp从原先的威武,变成了杀奴。
nbsp又在最后变成了“复土”。
nbsp这些呼喊着复土的明军甲兵,他们无一例外,都是辽东人。
nbsp他们祖祖辈辈数百年来,世居辽东。
nbsp但是却建奴崛起之后,他们被迫背井离乡,出走他地。
nbsp天启二年,辽西四十余城尽皆失陷,距今已有近二十载。
nbsp二十载的岁月,几乎是一代人的时光。
nbsp很多人都清晰的记着,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痛苦。
nbsp这些来自于辽东的甲兵们,他们中伤倒地,伤重身亡,但是口中仍然在不停念叨着复土。
nbsp他们躺在冰冷的地上,仰望着昏暗的苍穹。
nbsp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仍然呢喃着复土。
nbsp故乡明月,怎敢相忘!
nbsp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。
nbsp眼见着此间种种,如何不会激起其余众人的壮怀的心绪。
nbsp“复土!”
nbsp“复土!!”
nbsp演变到最后,无论是辽东的营兵,还是山东、大同、宣府等营镇的营兵,全都高呼着复土。
nbsp呐喊声宛如山呼海啸一般,从各地明军的喉咙之中迸发而出,从各处明军的军阵之中滚滚而来。
nbsp在宁远誓师之时,八镇的兵马,各级的将校们都是心思各异,这些全都是摆在明面之上的事。
nbsp畏战、怯敌、明哲保身、犹豫不决无数多种多样的负面情绪,一直以来都在军中徘徊。
nbsp但是这一刻,起码在此时此刻。
nbsp在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的影响之下。
nbsp无论是八镇的总兵,还是各级的将校,都因为气氛而被感染。
nbsp万众一心兮,群山可撼!
nbsp巨大的呼喊声,直冲云霄,也震动了锦州城内的守军。
nbsp城墙之上,满头白发的祖大寿站在城垛的缺口处,遥望着乳峰山上发生的一切,已是泣不成声。
nbsp锦州城内,无论军民,皆已泪流满面,恸哭一片。
nbsp复土,复土……
nbsp这个喊了数十年的口号,在祖大寿的心中,很早便当作了镜中花水中月。
nbsp辽东的糜烂,最初是军事的原因,但之后却是政治的需要。
nbsp身为辽人,在萨尔浒后,又经辽西沦陷,与建州女真哪一个不是有血海深仇?
nbsp复土的景愿,其实一直都存在于诸多辽人的心中。
nbsp只是……
nbsp有些人为了利益,为了高官厚禄,真的能够出卖祖宗,出卖国家。
nbsp上千万的辽饷早已经是成为了大明内部,所有人都要来分一杯羹的香饽饽。
nbsp若真是复了土,平了辽,那这千万的辽饷又何去何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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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还有些人,因为清军的连番取胜,恐惧不已,害怕不已,投降的声音也因此在镇下泛滥。
nbsp有直接反叛,还有暗中勾连的,还有两头下注者。
nbsp为了家族的延续,很多时候只能如此。
nbsp建奴势力越发壮大,而朝廷国力却越发衰弱。
nbsp复土的愿望,是那么的遥不可及。
nbsp祖大寿的心绪复杂,眼见则乳峰山的血战,听闻着那一声声的复土,饶是戎马多年,沉浮宦海,仍然是为之所影响。
nbsp真的能够复土吗?
nbsp其实很多时候,祖大寿都会在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。
nbsp祖大寿的心中以前是有答案的,答案是不能,是妄想。
nbsp但是为什么。
nbsp为什么他还要守着锦州这座孤城。
nbsp还要守着这只剩下不过百里的辽东?
nbsp祖大寿看不到希望,看不到前路。
nbsp他不知道自己的宗族何去何从,也不知道辽镇的未来何去何从。
nbsp祖大寿的心中一直都有答案,但是却不想承认这个答案。
nbsp头顶的日月,光芒不在,但仍旧是汉家的日月。
nbsp塞北的清辉,照耀千里,但终归是塞北的清辉。
nbsp祖大寿闭上了双眼,他感受到自己原本已经死寂的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。
nbsp清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,祖大寿很清楚。
nbsp朝廷内部争论不休,关内动荡不堪疫病流行。
nbsp大明,暮气深重,颓废不堪。
nbsp已显亡国之象。
nbsp八镇兵马心思各异,虽有十三万之众,但是清军人数后续增援一到,将会只多不少。
nbsp清军如今虽显颓势,但是黄台吉带领援兵一到,恐怕局势又会逆转……
nbsp这一战,真的能打赢吗?
nbsp祖大寿在心中不断的询问着自己。
nbsp打不赢的,怎么可能打赢……
nbsp每一次,每一次,每一次。
nbsp这样的情形,上演了多少次。
nbsp在最后的最后,无论一开始如何,到最后他们都会输。
nbsp输的彻彻底底,输的完完全全。
nbsp一败再败,一退再退。
nbsp哪怕是青山关。
nbsp青山关,是赢了。
nbsp但是建奴入关掳掠的目的仍然达到了。
nbsp建奴带离了大量的人口,大量的金银,大量的急需的粮草。
nbsp他们还是败了,还是输了……
nbsp祖大寿握紧了腰间的雁翎刀。
nbsp只是……
nbsp难道,打不赢,就不去打吗?
nbsp故土祖地,怎能相让!
nbsp“铮!”
nbsp祖大寿重新睁开了双眼,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。
nbsp锦州城上,一众甲兵皆是按刀执枪,目光早已全都集中在祖大寿的身上。
nbsp下一瞬间。
nbsp锦州城中。
nbsp震耳欲聋的呐喊声,直冲云霄。
nbsp“复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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