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第四十四章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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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岁月漫长，很多当年锥心刺骨的事，如今想来也不过是陈年旧事，蒙着一层无人愿意伸手去拂的灰。

    纷纷乱乱中，谢闵一时竟不知从哪件事说起。

    他想了许久，还是从第一次在宫中见到齐山廷说起吧。

    那时候他还不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，更不是云清观给人做法事的齐道长。那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，同他的母亲，端王府的萧侧妃，战战兢兢地跪在挂满白绸的正德宫里，同其他的王孙贵族没什么两样，或者说，更不起眼一点。

    那一年，他叫齐靖。

    那时候谢闵也不过刚刚十八岁，那本该是他人生最为意气风发的日子。春天刚在殿试中夺魁的他，正在翰林院历练，人人都说谢状元年少有为，不日就会青云直上。

    他也是这么认为的。只可惜，老天给他开了个大玩笑，他刚去翰林院没几个月，皇帝突然就驾崩了。

    太子因为犯错刚被废黜，还没来得及立储，一直身体十分健康的皇帝突然薨逝，宫里宫外朝廷上下，瞬间乱成一团，大臣们纷纷各找门路，抱团站队，生怕在这一场风波里投错了注选错了主子。

    只有谢闵傻了眼，他一个贫寒举子出身，刚到翰林院几个月而已，人都没认全，站队都找不着门。

    他满心茫然地随着翰林院的同僚在正德宫外的广场上三跪九叩。腊月的天气把石板冻得又冷又硬，耳边是真真假假的嚎哭，谢闵木然地远远看着正德宫里灵柩，只觉得造化弄人，皇帝怎么就死了呢？

    然后他发现了跪在王室众人末尾，都要跪出门槛外的端王一家。

    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不着出路，这端王一家只怕此时更是没着没落。

    先皇多子，而且儿子个个优秀，文治武功不俗，连废太子，其实也是很有才干的。

    只这个端王，像是老虎窝里生出的病猫儿，不仅相貌平平能力平庸，连身体都不怎么好，成日病恹恹的，听说那方面也不成，王府里老婆也不少，偏偏这许多年了，只一个身份普通的侧妃给生了个儿子。

    再加上端王母妃早逝，外祖家也没什么助力，若不是还有个端王的封号，几乎没人能想起这一家子。

    就跟自己似的，巨浪骤来时却没有根基和倚靠，还很有可能当了炮灰，怎一个惨字了得。

    谢闵正在强行同病相怜的时候，突然瞧见萧侧妃身旁那个粉妆玉砌般的小世子，伸出小短手想撑住身边摇摇欲坠的母亲，却被他母亲制止，许是还数落了几句。

    端王虽平庸，娶的这位侧妃倒是极美，气质不凡，这唯一的儿子也是好看机灵。

    好像这位萧侧妃是已逝的萧老学究家出来的，也是书香门第了。

    文武百官要在正德宫外跪上一整日，有些年纪大的受不住被家里人抬了出去，还有些心眼活泛的，便哭得声嘶力竭，哭抽过去，也就能被小太监给搀走。

    谢闵那时候年轻，仕途刚开始就遭此坎坷，越发生出些傲气，就那么直挺挺跪着，哭也哭不出来，只能瞧着跪在大殿门口的小世子。

    人家五岁都跪得了，他可没脸耍滑头。

    百无聊赖的谢闵就这么跟五岁的齐靖较上了劲，两个不起眼的人，一个跪里头一个跪外头，木然地听着哀鸿一片中的一道道钟声，哀伤又冷冽，一下下敲在在场所有人心上。

    直到一整天的繁琐仪式结束，谢闵挺着僵冷的腰腿站起来时，他才觉得自己也是无聊。

    他抬头看去，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，小世子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，被他母妃抱在怀里，跟着端王离开正德宫。

    王室子孙要守灵三日，后面还不知有些什么仪式。

    还那么小呢，真是受罪。

    这一日跪下来，谢闵竟对那小世子起了些革命情谊，年纪这般小，倒是性子坚韧沉稳，可惜生在了端王府，以后还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，希望能有个好下场吧。

    幽幽叹口气，谢闵离开了皇宫，同齐靖一家离开时一样，无声无息，无人在意。

    这之后，谢闵有些自暴自弃，也绝了抱团站队的心思，索性埋头在翰林院的书库里，不掺和外头热火朝天的夺嫡之争，安安分分地修起了古籍。

    端王一家，还有那可爱的小世子，也被他一并忘在了脑后。

    所以当得知端王继位的消息时，谢闵惊得从古籍堆里跳出来，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听说朝堂为了谁来继位一事，吵了又吵，一日连着一日没个定论，有的拥护珲王，有的力荐凌王，还有提议让太子复位的，闹得不休。西北大营，东海大军，都蠢蠢欲动，只待□□一燃，就要发兵京城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那时还没升级的皇后突然拿出遗诏，遗诏上先皇竟将皇位传给了端王！

    皇后幼子早夭，后来损了身子，除了长公主外，膝下并无皇子，所以在后宫素有贤名，威望甚高。

    加上皇后出身国公府，父亲兄弟都是镇守边疆的大将，她将这一纸遗诏拿出来，无人敢质疑，也无人拿得出反对的说辞。

    遗诏上都说端王品行宽厚处事端方，难道谁敢跳出来说，端王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？

    再没本事，也是帝王血脉，不容诋毁。

    大臣们面面相觑，不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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