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第四十八章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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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混乱之间，她只听到陈名章粗嘎又恶毒的笑声，很快便没了声息。

    陈名章沉重的尸体，迅速将林韵之整个人带着翻下河堤，向着河面滚跌下去！

    “林韵之！”

    齐山廷反应极快，纵身飞扑过去，勉强勾住了林韵之纤细的手腕，可两个人到底分量太重，刚拉住人，齐山廷自己便一道儿被带了下去，眼瞅着要一同滚入河里。

    年关将近，这永定河虽没上冻，却是冰冷刺骨河水湍急，若落下去，只怕生死难料。

    冷风呼啸，齐山廷眼中血光闪过，他抽出怀里的匕首，抬手便斩向已经僵在林韵之颈间的手臂，血花四溅，陈名章整条手臂被他从肩处齐齐斩断，骤然松脱的尸体直直坠了下去落入河水中，随着波浪打了几个旋儿，顷刻便没了踪影。

    齐山廷哪有功夫管这些，一刀斩断手臂后，他反手便将匕首往河堤上插，刀锋在石壁上擦刮出一路火花，好不容易才卡住了一个石峰，勉强将两人挂住。

    松了禁锢的林韵之倒过气来艰难抬头，就看到齐山廷一只手拉着自己，一只手捏着匕首，脸上青筋暴起，寒冬腊月里却憋出了一头的汗，整个手臂僵硬着颤抖。

    “你放开我。”

    林韵之眼眶红了，那匕首颤颤巍巍，还能撑得几时？自己做了这些事，何苦将无关的他赔进去。

    齐山廷瞪他一眼，手却捏得更紧。

    “把那只手也给我！”

    林韵之摇头，她不懂，齐山廷为何要这样做。

    “你走吧，我不想连累你，我手上沾了血，也不是什么好人，你不必如此。”

    齐山廷再懒得理她，竟牙关一咬，硬生生右手发力，将林韵之提溜了起来，揽住了腰身。齐山廷抬头看着上面，林韵之很轻，河堤也不算非常陡，只要他不泄劲儿，应是有把握上去。

    林韵之看着齐山廷，不知怎么，就有些疯狂的念头冒出来。

    “反正也这样了，我今日便不要脸一次。”林韵之直直看着齐山廷的眼睛，“我问你，若咱们上去了，你愿不愿意同我在一起，带我走？”

    齐山廷愣了愣，低头看怀里的林韵之。

    林韵之眼中似有火在烧，有些不管不顾。

    “我杀了人，再不能光明正大地活着，这样的林韵之，你还愿意，试着喜欢一下吗？”

    林韵之声音平静，但又义无反顾，将齐山廷震住了。

    他脑子里纷纷乱乱各种念头呼啸而过，先是一阵狂喜，他没想到林韵之竟也同他两情相悦，他不禁懊恼自己竟没早一些发现，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狠狠抱住，直接捉回去成亲，可这念头刚一冒出来，太后的话便如一盆冷水泼下来。

    齐山廷，有无数人恨不得你死，你真的要将她带在身边，给人做活靶子吗？

    该不该将这些事情都告诉林韵之，便不要脸些，让她等一等自己？

    齐山廷好一会儿没有回答，眼中神色数变，林韵之紧紧将他盯着，心里的火苗渐渐熄了下去。

    终究还是不愿意吧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齐山廷回过神来，刚要开口，林韵之却突然笑了笑，打断了他的话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，本来也是我不自量力，痴心妄想。”林韵之勉力勾起嘴角，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意，“你便当没听过好了。”

    齐山廷明白过来，这姑娘是误会了，他急坏了，平生第一次发觉自己蠢不自知，他张口想要解释，却突然面色一变，抬头看向堤岸的方向。

    耳朵微动，齐山廷面露肃杀。

    有人来了。

    是太傅府还是尚书府？亦或者，是别人……

    眼下形势明显不利，若来者是敌，如何保全两人？

    “我们往那边去。”

    齐山廷环视一圈，将林韵之搂紧，踩着凸起的石块，往下游挪去，那边离石桥不远，若能赶在来人之前避进桥墩下，便好办了。

    林韵之没再吭声，两人很快便靠近了。

    “二小姐……二小姐……”

    这时，河堤上方依稀传来了呼喊声，叫着林韵之的称谓。

    齐山廷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，他偏头对林韵之笑了。

    “你家里的人找来了，安全了，咱们上去……”

    林韵之并没有看他，她面色古怪，偏头看着河对岸的方向。

    “你在看什么？”齐山廷随着她的目光刚要抬头，林韵之突然身子一动，翻身就趴在了他背上！

    细微的破空声钻入齐山廷耳朵，他脑子轰一声炸开，想要扯开背上的人，却晚了一步。

    林韵之身子剧烈的一阵，很快齐山廷便感觉到背上一片湿热晕开。

    “林韵之！”

    齐山廷反手将人拉到身前，就看到刚才还僵着小脸问自己愿不愿喜欢她的小姑娘，此时肩上插着一只羽箭，大片的血花染透了雪青色的衣裳，脸上却没了血色。

    齐山廷顾得不看河对岸的偷袭者，他抱着林韵之软绵绵的身体跃进了桥墩下，手忙脚乱地折断箭柄按住伤口，抖索着摸出药丸塞进她嘴里。

    “没事的没事的，我这就带你走，我师父医术很好，没事的……”

    林韵之蹙着眉头，看着面前再没了平日半分镇定的男人，笑了。

    虽然不喜欢，却也还是有几分挂心的吧，也挺好。

    人呀，不奢望，会满足快乐许多。

    刚才她看见了，河对岸好多人呢。带着自己，他怎么跑呀。反正自己这么没用，连报仇都做得这般不利索，害人害己的，便最后帮他一次吧。

    “我好冷……”

    齐山廷心疼极了，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，披在林韵之身上。

    “别怕。”

    林韵之摇摇头，“我不怕。你去看看，那些人走了没。”

    齐山廷看她神色镇定，点点头，起身走到一边查看。

    林韵之凝视了一会儿他的背影，叹了口气，忍着痛意将外袍牢牢打了个结，包裹住全身，长发藏进衣领，然后爬了起来，向着桥洞另一侧走去。

    正在凝神查看对岸的齐山廷心有所感，回头面色大变。

    “你要干什么！回来！”看着身子慢慢往外面探的林韵之，齐山廷几乎要疯掉了，快步上去拉人，“林韵之你别做蠢事，你是不是怪我刚才没答应你？我，我愿意的，你回来！”

    林韵之顿了顿，偏头看他，然后摇摇头笑了。

    “你这人真是……”林韵之失笑，“人生大事，也没点正经。你总说我蠢，对呀，不蠢也不会总被你骗啦，以后不会了。你，要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齐山廷刚触到林韵之的衣摆，就见面前的姑娘反手将一个荷包塞进他手心，然后跳了出去。

    事情就在顷刻，她刚一现身，夺命的羽箭便接踵而至，林韵之如同一片风中落叶，转眼便飞落下去。

    “物归原主，万事胜意……”

    寒风将破碎的话吹了上来。

    一切回到了最初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，那个在屏风后面探出脑袋，胆怯地祝自己万事胜意的小姑娘，仿佛也没有存在过。

    齐山廷捏紧手里的荷包，纵身跳下了河。

    永定河湍急凶险，河两岸的河堤上，各聚集着一拨人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有人掉下去了？”一个家丁神色犹豫，“不会是二小姐吧，这，救不救？”

    同行的年纪大些的花匠柳江一巴掌拍在他头上，骂道：“你放什么屁呢！这是我闺女的救命恩人，府里的二小姐，赶紧救人啊！”

    众人回过神来，呼呼啦啦散开往下游奔去。

    河对岸，一群黑衣武者训练有素，咬着短刀，纷纷跃入水中。

    “主子有令，活见人死见尸！找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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